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宛梆红脸翟道三

来源: 作者: 热度:Loading... 日期:18-04-08, 11:00 PM

翟道三,1919年生于邓县林扒村。天生一副好嗓子,后入宛梆科班苦练,大本腔和花腔音量宏大,音韵宽厚,可谓“急如闪电,缓如驼铃,脆如玉碎,亮如洪钟”,出班演出就博得喝彩。翟道三善于继承与创新,虽有老师言传身教,但不拘于此,用心领悟角色,形成自己风格,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”。在《闯幽州》、《劈杨藩》、《浑圆镜》、《十五贯》、《取成都》、《黄鹤楼》、《古城会》、《虎丘山》、《斩黄袍》、《收吴汉》、《大郑宫》、《审匡洪》、《马家寨》、《陈胜王》、《铡美案》、《桃花庵》等众多剧目中,塑造了一个个独具特色、栩栩如生的舞台艺术形象,为宛梆留下了宝贵财富。

因为用心,翟道三特别注重表演的穿透力。扮演《浑圆镜》中的吴承恩,当醉醒后发现东人被换,一声“哎呀,不好!”即甩却帽子,抽锁鼻凹,眼睛血一样红。尔后,扬起右袖后甩进“入场门”,又出“出场门”,跌滚,吹胡,甩发,异常激烈;复进“出场门”,再出“入场门”,跌滚,吹胡,甩发,更为激烈;重进“入场门”,又出“出场门”,跌滚,吹胡,甩发,最为激烈。像这样纵横捭阖、一浪高过一浪的三进三出,把人物的惊慌和焦急表现得淋漓尽致,每次演出掌声迭起。扮演《二龙山》中的李怀珠,在激烈战斗中层层剥衣,最后光着脊梁上阵,奇崛绝伦的表演令观众赞不绝口。

因为用心,翟道三特别注重气色的震撼力。观众说他恨戏,是夸他演戏不惜气力,感情饱满,达到忘我程度。在《闯幽州》一剧中,当杨继业一败涂地、万般无奈之下,作出让大郎化装成宋王代天殉命之时,翟道三饰演的杨继业强忍内心割肝之疼,坐在背向大郎的椅子上不忍相对,眼眶噙血一般。在大郎与父亲告别前的一声“父帅”,猛然推去椅子,扭身面对大郎,两眼噙泪,上下左右凝望着大郎久久无语,而后伸开双臂扑向大郎高声喊道:“我的儿啊!”,把苍凉悲壮的生离死别准确、生动地表现出来,引观众进入戏剧情境,心悬泪流。《黄鹤楼》的高潮是孙、刘两家在黄鹤楼上的斗争,周瑜盛气凌人,赵云浑身是胆,一时间双方“剑拔弩张”,把刘备置于夹缝之中,十分恐慌。此时,翟道三饰演的刘备一面向周瑜说好话,一面训斥赵云不知天高地厚,甚之怨恨地冲赵云喊着“四弟!”、“四千岁!”、再到“四王爷!”,充分展露了刘备的焦虑、惶恐之心。在双方对峙、刀枪相向之时,低眉弯腰,双臂下垂,随着锣鼓的节奏,两眼不停地眨着,全身不住地索索发抖,把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推向极致,如此绝妙的身段和气色征服了观众。

因为用心,翟道三特别注重细节的表现力。《浑圆镜》中,王夫人放走吴承恩复又叫回,本是要给他盘费的,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,以为王夫人反口,便说自己丢失东人罪莫大焉,就请王夫人处死堂口。当王夫人说出叫回本意时,翟道三扮演的吴承恩是这样表演的:随着“咦——”的一声惊讶,全身微抽,右手捋边须(指法不同一般:拇指伸展,食指弯曲,从中间通过,而小拇指和无名指稍翘,显得灵巧优美),眼睛眨动,再抽噎,抽噎的竟把两鼻翼吸陷,之后叹息道:“我是分文无有啊——”真乃发自肺腑的感动!接盘费后,却是磨蹭着难舍难分地离去,与先前急切地“谢过王夫人”,同时急切地打躬,又急切地出逃(扬起右袖后甩)截然不同。《取成都》中扮刘璋王,刘备进城与其相见,翟道三是这样表现刘璋王的满腹愤恨:坐在一边,两腿交叉,两臂亦交叉放至腿上,两眼紧闭,低着头一动不动。刘备上前道:“宗兄,我这里有礼。”他依然如故。又道声,亦如故。于是刘备一面施礼,同时抗他一下。这下子不能不理了,他右手捋边须,“嗯——”的一声睁开眼睛并抬起头来,然而却面向另一边,致使刘备说:“这边厢哩。”妙极了!出城时,他掀掀刘备的衣裳,撩撩自己的衣裳——已是天渊之别了,沉痛地揶揄了刘备的不仁义!

翟道三真是一位天才的演员。南阳师院齐子义教授就曾是他忠实的“粉丝”,在《长歌当哭挽乡音》一文中写道:“解放后,我进城读书又有幸到戏院看戏,看得最多的是内乡宛梆,而我最喜欢看的是红脸演员翟道三,人称翟老三。这翟老三,身段周正,手臂圆活,表情有致,唱腔做工都好。星期六晚上和星期日下午,倘若有他演出,那我是无论如何也要看的。初中三年,高中三年,不知道有多少次下晚自习(别的时间不可能)偷跑出去看戏。直到现在,翟老三的许多戏还历历在目。1957年,我离开内乡去读大学,颇感悲戚,因为想着不能看翟老三的戏了。但一面又想城市还能没好戏看?然而一个月,两个月,三个月……过去了,我跑遍开封所有剧场,没有不大失所望。武汉的,北京的,上海的……剧团来,只要是演出翟老三演过的戏,我必去无疑,因为我要对比一下,但是扫兴!失望以致绝望,苦恼欲狂,苦恼欲狂!”可见他的魅力之大。

然而,宛梆唱腔难度大,掌握不好容易对嗓子造成损伤。因为宛梆有一种特殊唱法—拉嗓,或称花腔、后腔,就是起腔或中间有时要拉紧嗓门,挤出尖而细的音来(有腔无字),用大本腔带拉嗓是宛梆的“正宗”唱法。而翟道三自负嗓子好,毫不怜惜,扯着嗓子吼,那时演出条件差,到后台就大碗大碗地喝冷水,甚至在前台演唱间有人送过来扭身喝下,极伤嗓子。尤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叶,豫剧以破竹之势传入,一度宛梆被吞没,剧团演员都改唱豫剧了。豫剧红脸要用二本腔,翟道三痛心疾首地告别自己从小练就的、群众称之为“震塌台子的老红脸”的大本腔,他苦恼,他发泄,常常到酒店柜台前打冷酒喝。后来宛梆恢复,又用大本腔,这样翻来覆去,好嗓子一去不返了。有一段时间可以看出他是在痛苦中挣扎:开始唱不出来,唱着唱着好了些,人们称之“热哑嗓”。不过在一个县里,他过往的“辉煌”大家熟悉了,有他的表演在,也就满足了,绝无喝倒彩的现象,直至他1989年病故。


时光流逝,沧海桑田。但翟道三饰演的赵匡胤、司马懿、杨继业、李世民、刘备、关羽、陈胜、吴汉、匡洪、白起等一个个生动地艺术形象,永远留在岁月的记忆中。他是宛梆特别出色的红脸演员,高亢有力的唱腔、饱满清晰的念白以及他的激情与神韵,永远飞扬在宛梆的艺术舞台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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